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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置可否，过了很久之后，才终于开口，“我有些累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本想起身离开，她躺下的时候又突然问我，“你会做山药粥么？”
我呆呆地看着她。
“中餐，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了，可以么？”她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，神色也比刚才平和温柔许多。
“好，以后我每天给您做中餐。”
她嘴角扯起，露出一抹极浅淡的笑，即便此刻满脸病态，可美人在骨不在皮，我依旧能想象得到她曾经绝代风华的模样。
接下来的几天里，我都在学习中国菜，从原来的一些简单的到后来一些稍稍有设计感又色香味俱全的。
grade真的是个负责人的护工，专业又儒雅，性格温柔。他告诉我自己已经照看了慕梦婉有半年之久了，简单说了一下他对这个女人的理解。
美丽又疏离且倔强，心里藏着许多许多的很悲伤故事。
我赞许地点点头，上下打量他一眼，有些疑惑，“你看起来顶多二十岁的样子，怎么选择了这个行业？”
“这个行业不好么？”他盯着我，笑着问道：“是不是你认为这个行业很没前途？”
“当然不是，只是有些奇怪，你这么年轻，应该会有很多选择吧？”
他赞许地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，有些纠结地道：“我小的时候有个朋友，candy，哦是一只狗。”
我打开冰箱，找出食材，看了眼他，“然后？”
“它陪伴了我五年，最后得了癌症，每天都过得很痛苦，我的家人都告诉我让它安乐死，可我舍不得，每天抱着它，听它的心跳，你知道么？它是我唯一的朋友，我害怕它突然离开我直到有一天，我从学校回来，才发现candy的身体已经僵硬了，它的死相很痛苦，我妈告诉我，它在临死之前最后看的是我的房间”
我切菜的动作一顿，看他眼圈有点红红的，“对不起，我并不想让你想起这些”
“不，没关系”他掩住鼻子，平复一番后，才继续道：“我想这个世界上，有许多人也是这样，他们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，不想那么孤单，所以我才做了这样的工作或许，以后会转行，但我现在至少没有后悔过”
久久的沉默过后，他又岔开话题，问我，“你呢？国内的家人呢？或者是工作和以后的打算”
“我离婚了，我的家人都挺好的，至于以后”我叹口气，“走一步，看一步吧，但我不想继续接受陆女士的接济了。”
他显然有些吃惊，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半晌才开口，“能冒昧的问一下，你与mrs陆的关系是”
“她是我前夫的母亲。”
“哦，老天！你前夫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吧？否则还真难以想象”
我笑笑，没说什么。
晚上的时候，我打开新注册的那个邮箱，才发现里面发来了几条慕宣发来的邮件。
——姐，最近生活怎么样？还习惯么？
——她，还好么？
——几天了，至少给家里报个平安啊
——今天苏熙又过来了，他的状态真的很差，他一直在找你，我看他的那个样子有点吓人
我简单地报个平安，又嘱咐他替我隐瞒去向，这才安心，至于那个人，没什么好回复的。
慕梦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，可是心情却变得出奇的好，有时候甚至会拉着我说很多以前的事，只是她的记忆也开始变得错乱，有时候说的东西完全不着逻辑，甚至把grade和我当成一对，以为我们都是她收养的孩子。说完之后，又得睡很久。
有一天，她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正方形的黑色金丝绒小盒子，里面是一对银色情侣对戒，图案是天鹅状的，天鹅头上还顶着一枚精巧的钻石，两枚对戒放在一处后，那天鹅颈部交卧，正好是一个爱心的形状。
她握着我的手，又叫来grade，轻轻开口，“你们终于长大了，可是我好像看不到你们结婚的那天了。”
我哭笑不得，她缓缓拿出那枚女戒，递给grade，“你要好好照顾她呀，她是个好女孩，又贤惠又漂亮，你要珍惜快，给她戴上。”
“妈——”
我尴尬不已，刚想解释，grade却接过了戒指，对我眨眨眼，竟还真的替我戴上了那枚戒指。
慕梦婉笑得开心，眼中那蓄存已久的晶莹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，温温热热‘吧嗒’一声落在了我的手上，我再不忍心戳穿这一切。
“他答应过我，会和我结婚，所以提前送了我戒指”慕梦婉哽咽一声，又把那枚男士戒指递给我，“你也替他戴上，他是个体贴温柔的男人，你也要好好珍惜，知道么？”
我照做后，眼看着她呼吸有些困难，忙想让她休息，她却突然道：“罗马，说好的一起去罗马教堂结婚，一定不能忘记”
“好，不会忘记的。”我连忙应声，扶着她躺下，她这才放心安睡。
出了卧室的门以后，我本想摘掉戒指，可grade却阻止我了。
“这个，还是暂时戴着，不然她会担心是我们感情出了问题。”他半调侃半认真地道。
“可是你不会影响么你交往么？”
“没关系，反正我暂时没打算找女朋友”他朝我比比手上的戒指，有些得意和欢喜，“很漂亮的，至少在帮你搬完家之前，让我多戴几天吧？”
他这段时间帮了我不少，我当然不忍心拒绝。
我定了后天去罗马的机票，正收拾东西的时候，却突然接到了许久没有联系的陆女士的电话。
“怎么样？最近好吗？”
“谢谢您的关心，我很好。”
她沉默了很久，突然道：“慕璃，你远比我想象的要铁石心肠，三个月了，你都不想问问孩子的事情么？还有阿熙”
“陆女士。”我打断了她的话，“我现在只想全心全意地照顾我自己的母亲，至于我现在的状态，不也是您当初最想要的结果么？”
她深吸口气，“对不起，我虽然向来信守承诺，可我终究高估了我的理智程度，看到阿熙现在的样子，我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那个对你的承诺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