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:但入阴阳,莫回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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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被老黄头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,心说劳资刚刚还担心你身上这么多湿蜇,很难搞定。没想到这老东西一转眼,竟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。

    “你逗我呢?”我无语道:“这么多的湿蜇,要是我们发现的再晚一点,你的内脏都要被吃了,结果你竟然还在这里担心疤痕?”

    我说着也不浪费时间,取出我包里的红金丝,准备帮老黄头把湿蜇弄掉。也多亏了我带的这红金丝,雷击枣木铸就的红金丝天生是邪祟的克星,虽然我不知道这湿蜇到底是怎么产生的,但显然不是什么好玩意,红金丝刚好能克制。

    “喂喂喂,你干什么?要勒死我啊。”结果老黄头还不知好歹,一看到我拿出红金丝就要往他身上缠,吓得往后蹦,叫道:“我虽然年纪大了,但身手还是很灵活的,你小子想要勒死我可没那么简单。”

    我严重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湿蜇入脑,脑子被咬坏了,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竟然还跟我这开玩笑。我两手缠着红金丝,无奈道:“拜托你现在正经点行不,你身上的湿蜇数量不少,要是不及时解决 ,真的会变成大麻烦的。”

    老黄头这才稍微正经点,但依然不让我用红金丝给他治伤,得瑟道:“我好歹也是驱魔世家的扛把子,要是连几只湿蜇都搞不定,说出去岂不让别人笑掉大牙?”说着从袖间摸出一张符纸。

    这张符纸我倒是认得,就是先前几次老黄头用来点火的符箓。只见老黄头把符纸攥在掌心,神神叨叨的念了一堆咒语,随后摸出包里的水壶,把符纸扔进水壶里,左转三圈,右转三圈,念道:“无上火德尊师,劣子有厄,速速助我。”

    随着他咒语声音落下,只听水壶中砰的一声闷响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爆炸了一般。老黄头弄到这里,把水壶的口子微微倾斜一点,一线黑水沿着壶口留下,宛如墨汁一般。

    “行了,现在你用这个水抹在我的 背上吧。”老黄头弄完了这些,顺手把水壶扔到我手里,“一定要抹得均匀一点,不然祛除不干净,说不定什么时候它们还会长出来。”

    我心下无语,不过还是按照老黄头的吩咐,把黑水抹在了他的背上。

    “这样就清爽多了,你再帮我用纱布包扎一下吧。”老黄头使唤我使唤的倒很顺手,从包里拎出一卷纱布丢到我面前,道:“我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,还是抓紧时间走比较好,要是遇到云辉那帮人就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我心想也是,就不再跟老黄头计较,用纱布包住了他的伤口。抹上黑水之后,老黄头背后的那些湿蜇开始安静下来,不再继续啃食老黄头的身体,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,它们逐渐变得干瘪,最后化为一滩黑血。

    给老黄头包扎好伤口,我们又开始继续往前走,这下耽误了这么长时间,老黄头也意识到了时间紧迫,云辉那些人随时都可能追上来,一路上也不再废话,只管往前走。老黄头不开口,我也懒得多说。

    两个人沉默下来,整个长廊里就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回响,听起来带着一种别样的诡异感。

    我正想着这些,没料到前面的老黄头忽然停下,一头撞在老黄头背后伤口上,疼的老黄头惨叫一声,骂道:“你小子走路不看一下的啊,我这还是伤员呢,你就这么撞我。”

    我总觉得老黄头这会有点神经兮兮的,动不动就说几句不靠谱的话,我也懒得跟他多叨叨,问道:“怎么不往前走了?”

    老黄头这才收起那副搞笑的嘴脸,伸手扶了扶腰,道:“我突然发现地上有点熟悉的东西,想看看到底是什么?”说着弯下身子,捡起了一个白色小布条。

    我一看到老黄头手里的布条,心里猛然一震,道:“这……这不是我刚才扔的纱布吗?”

    老黄头郁闷点头,道:“我也好奇,你刚才扔的纱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前面,难道这小东西还长了腿,自己跑过去的吗?”

    “会不会有风?”我其实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答案,但我还是不愿承认。

    “得了,别骗自己了,我们现在可是在地下,无缘无故哪来的风?而且这里就一个走廊,如果有风的话,我们一定能够感觉到的。”老黄头坦然道:“虽然我也不想承认,但是我们就是在原地兜圈子,而且看样子我们已经兜了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这明显不可能啊,这里就只有一个走廊,而且还那么直,我们俩也没回头,怎么可能会兜圈子呢?”我还是不死心,挣扎道。

    老黄头却盯着我的眼睛,冷声道:“你怎么就确定我们没有回头过呢?”

    我道:“这不可能啊,如果我们俩回头了,我们怎么会毫无感觉呢?除非我们俩一直都在这里梦游,所以我们才会感觉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在梦游呢?”老黄头紧紧追问,“古有庄周梦蝶一说,你既然处于此界,又怎么证明这一切不是彼界的一场梦呢?”

    老黄头这就把话题搞得复杂化了,我盯着老黄头的脸看了会儿,却看不出他有什么开玩笑的迹象,于是道:“既然你说的头头是道的,那你有什么好的看法吗?”

    老黄头道:“我有个办法,可以知道我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回头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办法?”

    老黄头轻声道:“我们之所以没办法证明自己是不是回头了,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在走,就算我们 回头了,也应该是一起回头的,没办法互相证明。这下我们只要两个人不一起走,留下一个人站在原地,看着另外一个人,自然就能知道答案了。”

    我心说这也是个办法,于是道:“这倒也行,那如果走的那个人没有回头,会怎么样呢?”

    老黄头脸色一冷,盯着前方的黑暗,道:“那就要看等下我们实验的结果了。”

    我们俩商议了下,觉得还是让我留下,老黄头走,毕竟老黄头自保能力比我强,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全身而退。

    我们约定了十分钟的时间,如果老黄头往前走了十分钟还没有回头,确定一切正常,那就说明是我们猜错了,纱布跑到我们前面另有原因。不然的话 ,我们就要想别的办法了。

    老黄头把行李都给了我,自己轻声上前,手电筒的光在他面前落下一圈光晕,慢慢变小。不知为何,我看着这一幕,总觉得老黄头走在通往黄泉的路上,在这条漆黑的走廊尽头,只有死亡等待着他。

    光圈最终还是消失了,宛如夏夜的萤火虫,随着夏夜的风,越飞越远,但这里没有风,只有黑暗伴随着我。

    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呢?我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,心说老黄头已经走了那么久,也应该回来了。

    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让人蛋疼的问题。

    如果老黄头到了我们约定的时间转身走回来了,那他到底是自己转身回来的,还是他无意识的拐回来的呢?

    又有谁能帮他证明?

    这是个很明显的悖论,但我们俩却没办法绕过这个悖论。

    我正思索着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,忽然见到我脚下亮起了一团光圈。

    因为要节省电量,老黄头离开后我就关上了手电筒,一直没用。我一看到地上的光,立马反应过来身后有人过来,抬腿就想跑。毕竟云辉刚被我们耍过,我要是再被抓住,不被云辉扒了皮才怪。

    然而我刚一抬脚,却听身后那人笑道:“你小子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,一个手电筒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。”

    我顿时一愣,转身却见老黄头拎着手电筒站在我身后,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卧槽你个老鬼,你怎么突然跑到我身后了?”我盯着老黄头的脸看了半天,确定是他没错,骂道。

    “我特么怎么知道,我就是一直往前走,结果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,我刚开始还以为让我遇到鬼了呢。”老黄头无语道:“看来我们这下真的被困在这里了。”

    但这事未免也太邪门了,这里一共就一条路,我也没看到老黄头从我身边走过,他到底是怎么跑到我身后的?

    难不成这里面有鬼?我们遇到了鬼打墙?

    随后我们又想了几种办法,但一一尝试下来 ,却始终离不开这里。我们想尽了一切可能,却走不出这短短的几十米长廊。

    “我说,我们要不然尝试回头走试试?”我被逼的实在没法子了,忍不住道:“就算是碰到云辉,他也不至于见面就杀了我们,但我们再不出去,就算不累死,也要饿死了。”

    谁知老黄头突然一扬脸,冷声道:“回不去的?”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。

    “不尝试下,你怎么知道回不去呢?”

    老黄头捏出一张符纸,冷声道:“古语有云,‘但入阴阳,莫回首。’这里有脏东西,它把我们困在这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