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1.Chapter 31

月令上弦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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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苏决明这一脚踏空,心也跟着一下落空, 接着便狠狠的栽进了坑里, 摔了个七荤八素,眼冒金星。她觉得自己手腕都被拽的折了, 又觉得下落姿势有一些不对, 她下面分明是个温暖的肉垫子, 还有一声含着痛意的闷哼。

    她瞬间回过神来,记得自己在落下洞口千钧一发之际, 江泊如分明抓住了自己的,现在这情况是自己一下子也把他给带下来了啊!

    妈呀这下可玩大了!万一把江总给摔傻了, 她可赔不起啊!

    苏决明翻身坐起,有些惊慌的看去,却见江泊如还是环抱着自己的姿势,倒在地上,双目紧闭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,凑过去探了探江泊如的鼻息,见还有呼吸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:“江泊如!江泊如, 你醒醒,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
    江泊如皱了皱眉头, 但还没有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苏决明知道高空坠落下来最怕摔倒脊椎或者头部, 连忙小心翼翼双手托起江泊如的颈部仔细看了看, 头部没有肉眼可见的内伤。她不敢随便搬动江泊如, 又在他的胸口检查了一下, 看看有没有被自己的重量砸的肋骨断裂。

    正在胸口摸索着呢,江泊如突然呻/吟一声,抬起手来握住了苏决明的手。

    “江泊如!”苏决明的手蓦地落入了滚烫的掌心中,她一愣,连忙抬头看去。

    江泊如已经睁开了眼,眉头却还是紧皱,似乎十分不舒服,他看向苏决明眼眸中有几分茫然甚至是几分脆弱,和着难以确定的无助,随后,他抓着苏决明的手,越收越紧。

    “决明……”仿佛是咬着牙从嘴中蹦出的名字,他只是说出这两个字来就耗费了全身的力气。

    苏决明回来了。

    就在他的眼前。

    “啊,你没事吧?”苏决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,一只手被他握住没法活动,另一只循着他的脸左右检查着伤口,“手脚还有知觉吗,能不能动?”

    江泊如认真的看着她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,他眼神中的情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,接着一点一点的隐入黯然,渐渐又披上了一层冷硬的外皮。他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下,发现自己除了摔的浑身有些痛之外,并没有其他异样,只不过十几秒的时间,他又将目光落在了苏决明的身上。

    这一下,他彻底意识到了刚刚的情况。

    只是瞬间,江泊如的眼睛中有一丝狠戾闪过,原本已经松开握住苏决明的手再度收紧,另一只手撑在地上,忍着浑身的疼痛坐了起来,和苏决明的距离立刻拉近。

    两人鼻息交融,几乎额角相贴。

    苏决明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,直直看向他,只觉得原本还算正常的气氛,一下子就多了些压迫感。她的手被抓的有些疼,皱着眉头想要挣脱出来,却听到江泊如的声音在脑袋顶响起。

    “谁让你贸贸然的跑出来的?!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有些冷硬,简直像块带着棱角的石头,一下子就扎的苏决明疼了起来。

    是啊,为什么,她为什么要追过来,她怎么知道??她怎么知道?!反正她就是见不得这样,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讨厌的人受伤,也没办法放任不管。那她要怎么做?她该怎么做?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用石头砸他吗?还是干脆就让他失忆,让他傻掉算了?!

    苏决明向来脾气温和,不善争执,却在这时觉得好生气,气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一只手狠狠的去推拒江泊如扣住自己的手,江泊如却像是吃了个定身丸似的,一动也不动,苏决明挣扎着满脑都是汗,她狠狠的拽住江泊如的一根手指,力气之大,几乎想要将眼前这个人的手指掰断。

    江泊如也压着一口气,死死咬着牙齿就是不愿意松手,就算苏决明拼命拧着他的一根手指,他也不推拒,只是沉默着暗暗抗争。

    两个人相互较劲,谁也不愿认输。

    苏决明吃奶得劲都用出来了也没有掰开对方的手,自己倒是累的气喘吁吁,最后恶狠狠的甩开了江泊如的手,沉着一张脸,一言不发。她平时很爱笑,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,鲜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
    江泊如盯着她的脸,咬牙切齿道:“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?”

    苏决明眼皮子耷拉下来,平复一下呼吸却没有回答他的话,而是一声不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苏、决、明。”江泊如抬头看着她,脸上神色晦暗不明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,也得到教训了,现在掉在洞里这个处境还不够惨?”苏决明神色冷淡,板着一张脸,“江总也不想被困在这个山洞里吧,找到怎么上去的方法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。”

    江泊如抿了抿唇,脸黑的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压城。

    苏决明抬头看了看,这个洞挖的很深,洞口却不大,抬头看上去只能看见一方小小的天空,可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墙壁,这洞是为了狩猎,在这里面困上几天野兽基本都要饿死,想爬上去的可能性并不大,这条路暂时被切断了。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有找到手机,想来是之前跑的太快,手机甩到了哪里。

    旁边倒是摔了个手机,只是已经碎了屏幕,变成了一块曾经价值不菲的板砖,应该是江泊如的手机。

    很好,联系方式也被切断了。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什么别的法子。

    苏决明背对着江泊如站在原地垂着眼,一声不吭。四周一片安静,寂静的可以听见洞外啾啾的鸟鸣声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没有抓住你,你要怎么办?”江泊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已经没有了之前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,意外的平和许多。

    “自己掉下来呗。”苏决明答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被砸晕过去,而你因为追那个人掉进了洞里,该怎么办?”江泊如又道。

    苏决明道:“那就掉下来喽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我醒来不知道你掉进洞里,也没有人来救你,我们都以为你离奇失踪了,要怎么办?”江泊如步步紧逼道。

    苏决明咬了咬牙道:“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苏决明!”江泊如恶狠狠的叫着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是,她知道是自己冲动了,她不该这么做,完全有ABCD各种方案完美结局,比如报警,拍照,暗中收集证据,打草惊蛇恰恰是最蠢的做法。可是人生哪有这么多为什么,零点零几秒的反应下一切都靠着本能。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像高中做数学题一样,一定会有无懈可击的逻辑和绝对正确的结果?

    “那你说我要怎么办?眼睁睁看着那人下手?冲着你的头招呼下去?一巴掌把你拍成个傻子?”苏决明脖子一梗,颇有几分硬气,“然后留在案发现场,努力看清作案者的模样,拍照,报警,等着别人来救?”

    她虽然性格温和不善争斗,却也不是没有脾气的,要是没有几分倔强,又怎么会逼着自己咬牙转专业考X大,要是没有几分坚持,又怎么会在系统降下雷罚时不愿松口,扛到不能抗的地步。

    “或者转身就走,留你一个人在那里生死不知,任人宰割?”

    江泊如沉默了一下,低哑的声音在苏决明的背后响起:“不会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?”苏决明偏着头反唇相讥,“对啊,江总的头是铜墙铁壁,颅骨是镀了铁膜的,千锤百炼都不怕,一块石头算什么?”

    江泊如没有接话。

    苏决明顿了顿,喘了一口气又道:“万一他把你敲晕了又发现了我呢?慌不择路的逃跑下在山里迷了路,又或者掉到了别的洞里?有什么区别!”

    说完后她的心脏砰砰直跳,胸口的郁气得到了纾解,还有了一些痛快的意味。苏决明捂了捂胸口,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这难道就是愤怒的力量?她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,舌头还没有打结。

    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,仍然是背对着江泊如的姿势,微微弓着腰有几分颓废,像极了她自己的微信头像,一个胖达忧郁的坐在那里,弱小可怜,又……肥胖。

    苏决明拾起手边的石子狠狠的扔到了光秃秃的墙壁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
    “决明……”良久,江泊如的声音响起,带着微微的沙哑和难以描摹的磁性,像是大提琴在优雅的夜色下奏起,“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苏决明想也不想就回道:“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回头看着我。”江泊如又道。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苏决明又道,“我不想看到你。”

    他让自己过去就过去,让自己看他就看他?都掉洞里了还当自己是大爷?苏决明愤愤不平,脸上是有花吗让自己看?美得不行了还!

    又过了一会,苏决明只听到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,接着自己的衣角像是被扯了下,十分轻微,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似的。

    江泊如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近:“我想看着你。”